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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
发布者:成都天恒仁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  发布时间:2017-09-06  浏览量:2270次


 

 

 

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

 

《那一场繁花如锦的相遇》(代序)

 

 

 

 

(一)

我在李白梦游过的天姥山望见故乡。那一个叫儒岙的小镇笼罩在日暮的黄昏,一群燕子飞来飞去,然后歇在一根电线上,排列整齐,像等待检阅的士兵。不远处,一只燕子扇着翅膀无声掠过,穿过屋檐飞进我的家里。

我家的椽梁上筑着一个燕窝,几只雏燕嗷嗷待哺,飞进来的燕子站在窝边,喂雏燕吃虫子。

我站在一边发呆。心想为什么是这只燕子住在我家?它有名字么?如果它飞出家门,我一定认不出来。在我眼里,所有的燕子都是一模一样。

这燕子在我家住了很久,母亲把一个笠帽倒挂在燕窝下,那样燕屎就不会随时落在我们头上了。

母亲说,燕子选择了我家,我们就不能赶它走。在一个屋檐下相处,本来就是一种缘分。

这是我儿时的记忆。时光像流水一样,不知不觉间淹没了我的童年,我的青年,我的中年。来时的路满目苍凉,老母已有80多岁了。

母亲依然康健,记性非常之好,说话中气很足。我为母亲欣慰。闲下来的时候,我喜欢与母亲唠唠家常,说些漫无边际的往事,我童年的许多趣事都根深蒂固地烙印在母亲脑海里,在母亲的碎碎念中闪着光亮;那些年少的掉了魂的旧时光,在有月亮的晚上一一活了过来。

母亲生了四个子女,我是她唯一亲手养大的孩子。我相信我与母亲之间有一种永恒的亲情,那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。

就像三生石,原以为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,其实还系着另一段前缘因果。富家子弟李源,因父亲在变乱中死去,体悟到人世无常,故将所有家产捐给寺庙,在庙里修行。他与主持圆泽禅师心性相投,在一起聚会谈经,两人相约同游四川青城山和峨眉山。李源想走水路,圆泽则想走陆路,后来圆泽依了李源,走水路去四川。

舟行南浦,看到一个妇女在河边取水,圆泽感伤地落下眼泪,叹息道:不愿走水路,是怕遇见她。因为此妇怀孕三年还生不下来,而圆泽注定是要投胎做她的孩子。黄昏之时,圆泽便死去,临死前让李源三天后去妇人家,他将以一笑为证。十三年后的中秋夜,让李源去杭州的天竺寺外,他们一定会见面。

三天后,婴孩见到李源果真微笑。十三年后,李源去杭州天竺寺赴约,在寺外听到葛洪川畔传来牧童拍着牛角的歌声:

 

三生石上旧精魂,赏月吟风不用论。

惭愧故人远相访,此身虽异性常存。

 

这位牧童就是前世的圆泽,梦中的旧人,转世之后得以重逢。

我为这段隔世重逢感动。三生石是安排有缘人相遇的地方,若彼此有缘,来生终会相逢,等待的人,一定会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出现。

其实,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三生石,只不过是迷失了自己的旧精魂,无法明白。记得《红楼梦》中宝黛初见的场景,两人互相凝望,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。“看着面善,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了,今日只作远别重逢。”原来,黛玉的前生是三生石边的一株绛珠仙草,宝玉则是赤霞宫神瑛侍者,他每天用甘露灌溉,才使绛珠仙草得以久延岁月。

两人隔世重逢,前世的印记还依稀记得,所谓的“三生石上旧精魂”吧。因而两人相见便觉似曾相识。

 

(二)

仿佛是一个万物生长的清晨,我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双手,像土地上突然冒起的春笋一样。我简直要为这双手所倾倒。我从未发现过那么富有美感的手,是我身体的一部分。这时,阳光从玻璃纱做的窗帘撒进来,一切恰到好处。

仿佛从那一刻起,我告别了懵懂少年,我那双手,将要为我今后的生活负责。

日子过得凌乱又美好。十八岁,我在一家企业的车间里做轧丸工,右手抓起一把筛得很整齐的胶囊,一颗颗装进模子,被飞快转动的轧车切割下,成品落在盘里,左手捋下一把废料。我把这种枯燥的活干得有滋有味,那双手前后左右舞动,仿佛弹琴一般,胭脂红的明黄的绿色的胶囊脱落在白色瓷盘里,叮咚作响,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
两年后,我坐在企业办公室抄抄写写,做一些与文字有关的工作,心思随之灿烂起来。我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,我喜欢在工作之余辛勤爬格子,这些从心里流淌出来的文字成为我的诗歌散文,成为我的新闻报道。当我家门口的广播响亮地播出我名字的时候,我真是满心喜悦一脸幸福相。

谁的青春不迷惘?我承认我很八卦,抽牌算命的游戏也玩过。一次衔鸟门抽了一张纸牌,纸牌上一个女子在缝纫机上干活。那个提着鸟笼叼着香烟的老男人解释说:你以后的路,要靠自己的双手双脚踏实地去走。倒并不是说你要干缝纫这一行,而是所从事的职业比较辛劳。

其实我在别处抽到过寓意很好的牌,但我独独记住了这一张。我不知道自己码字谋生的工作,是不是就是他说的这样。

尽管这张牌很现实,但我还是充满幻想,喜欢做一些白日梦。比如突然百万彩票中奖,比如突然金榜题名,比如突然遇见白马王子……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闪念,不足为凭。

之前倒有一个很渴盼的念想,就是当图书管理员或是杂志社编辑,这不算做梦吧。

说实话,我是一个非常爱做梦的人,简直分不清梦里梦外。有时候我到达某个地方,分明是第一次来,却好似见过,这一川山水竟是如此熟悉,猛然想起曾经做过梦,或者说是梦里来过。有时候梦里见过的人,过几天忽然会在街上碰到,说的事情也与梦里做的一样。

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,人生总是很奇妙,梦境也会成为现实的翻版。

所以早期我取笔名晓梦,一来缘于李商隐的“庄生晓梦迷蝴蝶”,二来缘于此类机缘巧合。

 

白天没有实现的

我把它移植在梦里

而后真的长成了一片

美丽的风景

 

青葱岁月,我把一个个梦写成一首首诗。为了你啊,我的诗歌,我罄尽毕生心泪,开放成一朵夏荷。

年少轻狂,我把理想比作诗歌,在人生之路上边歌边行。曾经固执地向往一个美好的职业,但几次都擦肩而过。我是信因果的,若不是你的东西,任你信念弥坚,也只能隔岸相望。不过,这样的错过也是一种美丽,有遗憾才会有更多的珍惜。

终于有一天,我还是圆了我的梦,从通讯员成为一名记者,从业余作者成了一名作家。写字也可以养家糊口了,这简直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。左手新闻,右手文学,别人看来费脑筋的活,我干得很快乐。

虽然过了做梦的年纪,但我还是愿意做温暖的事,写美好的文字。我想我与文字也一定结过缘的。

 

(三)

20174月,我带着江南湿润的风,穿过棉花一样洁白的云朵,落在一个叫黄果树的地方。从浙江到贵州,从起点到终点,看的无非是山水。

对于山水,我有着宿命般的眷念。尽管我的家乡依山傍水,有峻峭翠绿的山和清澈澄明的水,但抑制不住向往名山大川的冲动。20多年前去黄山,在云海松涛般的仙境里,假装玉女临风许下誓言。这一生,要登高望远,访遍五大名山。可随着时光的流离,我把自己抛掷在荒芜的日子中,曾经的盟誓随风散去,已然无凭。

虽然未曾攀登高峰走访名山,却一直在行走,行走在明媚山水之间。大大小小的山峰,迂回曲折的流水是我生命历程中明亮的底色。我几乎每年都要远行,赶赴一场山水之约。

黄果树景区最著名的是瀑布,随处可见泉水喷涌,飞瀑倾泻,有水皆成瀑,是石总盘根,陡坡塘瀑布气势磅礴,好似银河之水天上来;有亚洲第一大瀑布之称的黄果树瀑布因为是枯水期,水流不大,少些“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似银河落九天”之气魄。对了,这里有许多《西游记》取景地,比如水帘洞、流沙河、高老庄等,看到唐僧师徒的逼真造型和那些似曾相识的景观,忍不住心灵激荡,仿佛久别重逢。

去年在九寨沟,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,那是一个叫珍珠滩瀑的景点,也是《西游记》片尾曲的拍摄地。看到席卷而下的瀑布,耳旁就回响起“敢问路在何方”的歌声,那唐僧师徒四人的影子顽强地占据我充满幻想的脑袋。

有人说,大同小异的山水看过一处就够了。而我却沉迷其中,乐此不疲,觉得这种恍如故的感觉异常奇妙,仿佛唤起我沉睡已久的记忆一般。

黄果树之行,有司马家的四姐妹,叫娟娟、牛牛、薇薇、丽丽,连名带姓叫起来脆生生的,像清泉一样。姐妹当然很像,看到这个姐姐仿佛觉得是那个妹妹,这一想便似回到《西游记》剧情里去了,觉得特别好玩。

两年前去桂林偶遇潘家两姐妹,她们是北方来的,听到导游叫我的名字,立马过来说:我们是本家,你是我妹妹呢。这位叫潘丽娟的女子年纪分明比我小,只是长得很北方,高我许多,她拉着我与她们两姐妹一起拍了照。我想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排在一起,貌似一家三姐妹呢。

在半天的游程里,“潘家三姐妹”在美丽的桂林拍了几张合照,还彼此留了微信。她们一路向南,到了海南,潘丽娟还不停地与我微信语音。

之后各自打道回府,偶尔也微信聊。微信上,她隔三岔五在朋友圈刷屏,都是一些高档男款鞋,看得我眼花。原来我那潘家姐妹在北京开一家男鞋店。

有一天朋友圈满屏刷广告,想想烦透,我就把喜欢发广告的人删除,居然也把她删了,至今想起来还一直后悔。恐怕今生再也遇不到她了,世界很大也很小,小到我们一不小心就遇见,大到我们想念一个人,却不知她身在何处。

这世间万物,在冥冥之中或许自有安排。有的人注定擦肩而过,有的人注定一面之缘,有的人注定长相伴随。我与母亲,我与我的爱人、我的朋友,甚至是一面之交的人,是否因为那场前尘往事的约定?

《杂阿含经》云:有因有缘世间集,有因有缘集世间。其实,这世间的每一场相遇都是阔别已久的重逢。

 

潘丽萍

2017421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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